日汉对比语言学基础篇摘记(一)

第一章 序论

作者:刘笑明

世界上的语言可以按照起源来划分语系。汉语属于汉藏语系,日语的音韵与南岛语系类似,语法上与朝鲜语和蒙古语类似,起源没有定论。按语法功能的表示方法可以分为独立语、黏着语、屈折语和多式综合语。汉语属于用语序区分主宾语的独立语,日语属于用助词区分主宾语的黏着语。从语序上说,汉语是主动宾结构,日语是主宾动结构。

研究同一语系中的语言叫做比较,不同语系的叫做对照。从语言研究目的来说分为应用语言学和理论语言学。在应用语言学中,对照研究可以找出母语作为外语被学习时不容易发现的类似点和不同点,可以为语言教学工作作出贡献。对照研究也不是单纯地罗列语言现象,最终还可以挖掘出语言中蕴含的社会、文化和语言意识。对照研究在理论语言学中也很有用处,它可以让单个语言的特征更加明显。对比地翻译还可以增强母语和外语的表现能力,了解语言背后的价值观,更好地进行异文化交流。

井上优把对照研究方法分类成三种:在同一框架下整理相似和不同点的“分析整理型”、考虑不同点背后的原理和倾向性的“统合(类型设定)型”、在相异现象中寻找关联的“联系关联型”。在设置研究问题时要考虑三点:最大限度利用另一种语言中的线索、先从容易比较对照的形式开始、先注重基本的问题。在日汉对照研究中,就能提出单个语言研究中不能提出的问题,比如:用日语/汉语的感觉去看汉语/日语会感到奇怪的地方、在现有的日语和汉语研究中不能说明两者类似和区别的地方、在日语和汉语研究中能找到有关联的地方。

在研究范围上可以分为音声、语法、其它有应用价值的领域。通过对比研究音声可以发现两种语言的音声特征,了解人类发音的多样性。汉语的动词和形容词没有形态变化而日语有变化,对比两者语序等方面可以加深对共通语法的理解。在此之外还有谈话构造、语言行动、连语论、认知语言学等很多应用性很强的研究。

1950年代开始有日语和英语的对照研究成果。高桥弥守彦把日汉对照研究分为三个阶段:1970-1980年代作为日语研究附带的对照研究、1990年代以语言教育和语言研究为中心的对照研究、进入21世纪以后为对象语言设置共同基础进行研究。

 

第二章 音声和音韵

作者:董玉婷 刘骉

音声学研究的是实际的音,音韵学研究的是音素这一抽象单位。音声学与语言学相关却不是语言学的一个领域,音韵学是语言学的一个领域。

音声研究有生理、音响、知觉三个方面。生理上利用X光、核磁共振。音响上对声音的波形用软件进行分析。知觉上指物理上的同一个音不同母语的人听了感觉不同,例如「そうですか」「会話」汉语母语者会把前者的か认作ga.

汉语的音节有固有声调:一声(阴平)二声(阳平)三声(上声)四声(去声)。汉语的声调不是按音高而是由变化来决定。除了音高,强度和音长也与声调有关,例如轻声。最简单的表记方法是赵元任的五调记号体系。从世界所有语言来看有两种声调:用强势重音分辨词汇的、用音高重音区分词汇的。日语属于后者,有平板型和起伏型两种。日语不按音节而是按音拍来划分,如「新聞」是2音节4音拍。平板型没有重音核,起伏型有头高型、中高型、尾高型三种。标准语中降调之后不会升调。日语单词每个音拍的音高固定,基本单位是音拍;汉语中的声调是音节中的变化表现出来的,基本单位是音节。这对日语母语者学习汉语有影响。

标准日语有五个元音アイウエオ,五十音中具有相同元音的假名组成一段,有元音无声化现象。汉语的元音个数没有定论,最传统的是赵元任的声母和韵母划分。声母是音节的头音,一般由一个辅音构成,不是辅音开头的称为零声母。声母以外的部分是韵母,韵母又分成介母(0,i,u,ü)、主元音(a,e,o)、韵尾(0,i,u,n,ng,r)。赵元任认为把这三个要素组合起来一共有48种韵母,实际使用的有37种。林焘和王理佳认为普通话有8个单元音:a[a],o[o],e[ɤ],i[i],u[u],ü[y]6个舌面元音i[ɿ]i[ʅ]2个舌尖元音。i[ɿ]是舌齿音z,c,s后面的i的发音,i[ʅ]是卷舌音zh,ch,sh后面的i的发音。实际教育中只把6个舌面元音当作元音。日语中没有e和ü两个元音,很多学习者为之苦恼。

赵元任认为汉语中零声母之外的声母都是辅音。分为:

爆破音b[p],p[pʰ],d[t],t[tʰ],g[k],k[kʰ]

摩擦音f[f],sh[ʂ],s[s],x[ɕ],h[x]

塞擦音zh[ʈʂ],ch[ʈʂʰ],z[ts],c[tsʰ],j[tɕ],q[tɕʰ]

鼻音m[m],n[n]

边近音l[l],r[ʐ]

日语辅音分为:

爆破音p[p],b[b],t[t],d[d],k[k],g[ɡ]

摩擦音h[ɸ],s[s],z[z],sh[ʃ],j[ʒ],h[ç],h[h]

塞擦音ts[ts],dz[dz],ch[tʃ],di[dʒ]

鼻音m[m],n[n],n[ɲ],n[ŋ],n[N]

弹音r[ɾ]

可以看出汉语和日语的辅音有很多不能对应的地方。朱春耀指出汉语中的破裂辅音是送气的有声音和不送气的无声音的对立,而日语中则是声带振动的有声音和不振动的无声音的对立。上面提到过「そうですか」的ka在中国人听来是ga,中国人说的「あなた」的ta在日本人听来是da. 日本人说汉语的时候无气音听起来像有气音。汉语中有边近音r,l的区别,日语中只有弹音r. 汉语中的软腭音h[x]和日语的声门音h[h]类似,但是日语的h是声门发出的爆破音,几乎没有摩擦。汉语的h是后舌接近软腭,以阻碍气流发出的摩擦音。如上所述汉语和日语的辅音在知觉和音响方面上都有很大不同,导致在外语教学中会出现很多问题。

音声研究最权威的期刊有Elsevier的Journal of Phonetics和国际音声学会的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Phonetic Association. 日语和汉语的对照研究收录最多的是日本音声学会的「音声研究」。

 

第三章 词汇

作者:夏海燕 陈亦廷

*为避免混淆本章的「中国語」记作“中文”

日语的词汇从语种来看可以分为和语、汉语、外来语。

广义的和语指不含爱努语和琉球语的日本的语言,狭义的和语指日语中的固有语言。日语中除了名词之外,特别是动词、助词和感叹词几乎都是和语。和语有三个特点:

1.音节构造比较简单,多是1音节和2音节的词。「て(手)」「みみ(耳)」等关于身体、人周围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的词汇几乎都是和语。

2.除了象声词例如「ばらばら」「ぺらぺら」之外,没有浊音和半浊音开头的词。「ざる(笊)」本来是「いざる」。

3.与中文不同,没有连续的元音。「うえ(上)」本来是「うへ」。

日语的汉字音主要分成吴音、汉音、唐音。吴音传入最早,和日语的音韵体系融合,所以又称“和音”。吴音的基础是何时何地的中文语音没有定论,最有力的说法是中国六朝时代的南方方言。汉音又叫“正音”,是奈良后期到平安初期由遣隋使遣唐使带来的长安的音韵体系,也就是中国北方的中古音。汉音最有体系性。唐音有时还会分成唐音和宋音,分别是镰仓初期临济宗和曹洞宗的僧侣、江户时代黄檗宗僧侣和译官传入的。唐末时僧侣传入的近世音有时叫“新汉音”,但影响只在宗教方面。与朝鲜语汉字音不同,日语汉字音传入新的之后有保留旧音的倾向,形成了“阶层传承”。同一个汉字多音的例子很常见。例如外題(げだい)外国(がいこく)外郎(ういろう)、光明(こうみょう)明確(めいかく)明朝(みんちょう)

虽然日语是黏着语而中文是独立语,两者作为汉字圈的语言有很多同形语。可以分四类:1.同形同意语:同形且意思相同或非常相近的词。同形语中此类最多。如政治、大学、生活、教师、学生等等。

2.同形类意语:意思有一定重合但两者有些差异。分三种情况:一是某词在日语中有别的意思,如“远虑”在两者中都有“长远考虑”的意思,日语中却有“语言和行动上客气节制、推辞”和「ご遠慮ください」这种中文里没有的表达。二是某词在中文里有别的意思,如“集中”在两者里都有“集在一处”的意思,中文里额外有“人集在一起”的意思。三是某词在两者中都有别的意思。如“单位”在两者中都有“数值的基准、组织的构成要素”的意思,日语里有“学分”的意思,中文里却有“工作处所”的意思。

3.同形异意语:意思完全不一样。如“外人”在日语是“外国人,多指欧美人”的意思,中文里是“家人、亲近关系以外的人”。“激动”在日语里是“状况和形式剧烈动摇”的意思,中文里是“心情高昂兴奋”的意思。“求人”在日语里是“募集工作人员”的意思,在中文里是“请求人”的意思。还有词性都不同的同形语,如“结构”在中文里是“文章构成和建筑构造”的名词,日语里却有「もう結構です」「結構難しい」作为形容动词和副词来使用。

4.日语里有而中文里没有的词。如「我慢」「応援」「面倒」,这一类也叫“和制汉语”。

大河内康宪认为同形语的意思发生差别的原因在于日语中的汉语在历史过程中各种用语发生了变化。比如「走る」在中文里的意思变了,在日语里却保持了原意。近代日本在接受西方文化时翻译出了很多汉语词,后又被中文导入。但同一个词在不同文化背景和社会体制下意思也会有微妙的差异。

和制汉字是在日本创造的汉字,又称为「国字」。常用汉字中有働、峠、枠、畑、込等,常用汉字之外还有辻、笹、榊、栃、畠等。在日本创造的汉语叫和制汉语,江户末期和明治时代导入西方的新概念时创造了很多词,例如“文化”“文明”“法律”“哲学”“物理”“化学”等等。一些词能在古籍中找到来源,例如“经济”“教授”。可以看出给古汉语词赋予新的意思是和制汉语的创造模式之一。十九世纪末和制汉语大量逆输入到中国,很多中国人使用时都不会意识到这是外来语。除了众多音读词之外,一些训读词发生了假名脱落现象,例如「引き渡し」“引渡”「取り消し」“取消”等等。中文还在使用的“排球”“俱乐部”之类的词在日语中却被「バレーボール」「クラブ」这样的外来语代替了。中文的外来语可以分为音译(“布丁”“ 沙发”)和意译(“热狗”、“黑板”)两种。从日语输入的外来语因为使用了汉字,经常是直接使用字形和意思,但也有意译的情况,例如「モーニング娘」“早安少女组”「ファミリーマート」“全家”。近年也有音译的情况,例如“欧巴桑”“卡哇伊”“榻榻米”。逆输入时还会产生意思的变化,例如「新幹線」在中文称作“高铁”,而“新干线”一词则有了“最前沿的情报”的意思。

一般认为「ラーメン」「シューマイ」这种惯用片假名表记的词之外,汉语不属于外来语。16世纪以来从欧洲各国语言借用外来语的历史可以分成三个时期:第一阶段从天文十二年到宽永十六年(1543-1639),以葡语和西语为主。葡语外来语有很多宗教用语,但随着传教禁令流传至今的只有「キリシタン」之类极少的词。日常生活方面有「ボタン、カステラ、カルタ、パン」之类的词,因为这些词传入很早所以有「たばこ、てんぷら」「煙草、天婦羅」这种假名甚至汉字表记,外来语的意识逐渐淡薄。宽永十六年随着幕府锁国断绝了和葡萄牙的联系,之后跟西班牙短暂通商,传入了「タンゴ」「フラミンゴ」等一些少量词。第二阶段是庆长五年到安政六年(1600-1859),以荷兰语为主。因在锁国政策下与荷兰保持了近200年的通商。德川吉宗时代解禁了外国书,兰学兴盛,传入了很多商业和自然科学用语。例如「ゴム、ガラス、ポンプ」「アルコール、レンズ、メス」。第三阶段是明治时代以后,开始大量引入以英语为主的各种欧洲语言。其中英语最多,占到80%,其次是法语和德语。最近有存在和语和汉语词却用外来语的现象,例如「ご飯」「ライス」、「包丁」「ナイフ」、「いちご」「ストロベリー」等词的并用。还有「あかり」「照明」「ライト」、「宿」「旅館」「ホテル」此类和语汉语外来语并用的。又有「乳」「ミルク」、「葡萄酒」「ワイン」、「胴回り」「ウエスト」之类外来语代替既有的和语汉语的例子。

外来语大多是名词,动词化的现象很常见。例如「アドバイスする」「リバイバルする」「ブラッシングする」。本身是动词却也加する的很多,「カットする」「アナウンスする」「アレンジする」。还有加る的词,「メモ、メモる」「トラブル、トラブる」「サボタージュ、サボる」。还有的词本来是形容词却变成形容动词,例如「カジュアル」「ゴージャス」「リアル」。「アバウト」本来是副词,却有「アバウトな言い方」这种形容动词的用法。

在日本创造的英语风的词叫和制英语。其实用到的词不止有英语,准确的说应该叫“和制外来语”,但因为用到的英语比其它语要多很多,所以叫和制英语。柴琦秀子等人把和制英语分成了四类。

1.某词虽然是英语但在日语里是另外一个意思。例如“smart”本意“头脑聪明”,在日语里是“身材苗条美丽”,“cunning”本意“狡猾”,在日语里是“考试作弊”,“talent”本意“才能”,在日语里是“演艺人员”。

2.一个或多个英语单词的缩写。例如“department store”「デパート」、“sneakers”「スニーカー」、“towel blanket”「タオルケット」

3.不存在于英语只存在于日语的词。例如「ナイター」指“夜间举行的棒球足球等比赛”,英语中称为“night game”.

4.组合英语单词表现出英语里没有的意思。例如「モーニングコール」“wake-up call”、「ガードマン」“security guard”、「ガソリンスタンド」“gas station”。这类复合词比单个词要多很多,常见要素有「マイ(マイホーム)」「アップ(イメージアップ)」「テーマ(テーマソング)」等等。更有「成績アップ」这种混种用法。

从国立国语研究所在1960年和1994年的两次调查来看,书面语中的和语使用有所减少,汉语有所增加,外来语有显著增加。从1989年对电视节目的调查来看,口语中的和语超过汉语,混种语使用得要比书面语多。

名词加「が」「を」等格助词可以变成主语或宾语,这是与其它词不一样的性质。名词可以被形容词修饰,但不能被副词修饰。名词也没有动词和形容词的时态变化。日语和中文有很多共通的汉字名词,但在名词化这方面有很大差异。像「握る」「笑う」这种和语名词,变成连用形「握り」「笑い」就能名词化。也有「打ち」「飲み」之类不会单独出现但可以组成「そば打ち」「立ち飲み」这样的复合词。中文的单纯动词不能这样名词化,虽然有“爱”“毒”这样名词动词相同的例子,更多的是“骂”“责骂”、“剪”“裁剪”这样变成其它形式的复合词。

形容词有三个功能。「美しい景色」在名词前作连体修饰语修饰名词、「夕焼けの景色は美しい」作谓语、「彼女は美しく成長した」作连用修饰语(状语)。一般认为日语有两种形容词:一类形容词或イ形容词,二类形容词或ナ形容词。二类形容词因为可以接「だ」「である」所以又称形容动词。村木新次郎认为「真紅の薔薇」这种有形容词语法性质的可以叫三类形容词或ノ形容词。中文的形容词也有修饰名词和作谓语的功能,但大多数在修饰时要加“的”,例如“有趣的故事”。作谓语的特征是要像“这个苹果很甜”一样加“好”“很”等程度副词。

森田良行把日语里的复合形容词分成10种:

1.名词+形容词「かび臭い、口うるさい、肌寒い」

2.接头辞+形容词「真新しい、うら悲しい、お忙しい」

3.动词+形容词「寝苦しい、恐れ多い」

4.形容词词干+形容词「悪賢い、重苦しい、面白おかしい」

5.形容动词词干+形容词「陰気臭い」

6.词的一部分(词根)+形容词「むず痒い、ほの暗い」

7.名词+形容词接尾辞「脂っこい、埃っぽい、男らしい」

8.形容词词干+形容词接尾辞「丸っこい、青っぽい」

9.动词+形容词接尾辞「飽きっぽい、差し出がましい」

10.副词+形容词接尾辞「わざとがましい」

中文里也有形容词+形容词“亮丽”、名词+形容词“胆小”、动词+名词“伤心”等复合形容词。一个在日语里不存在的特征是有AA型“淡淡、浅浅”ABB型“亮晶晶、热乎乎”AABB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种重复型的复合形容词。这些词已经有强调的意思所以不能再加程度副词。ABB型的词“气呼呼、香喷喷、热腾腾”还有象声词的性质,数量也最多。

在日语中还有从其他词性转化来的转化形容词

1.名词转化「刺々しい、空々しい、事々しい」

2.动词转化「嘆かわしい、悩ましい、誇らしい」

3.形容词转化(叠词)「荒々しい、痛々しい、軽々しい」

4.形容动词转化「ばかばかしい、まめまめしい」

5.副词转化「甚だしい、くだくだしい」

日语动词根据形态分为三类。以辞书型る结尾的五段动词(一类动词),以いる、える结尾的一段动词(二类动词)。还有「する」「来る」不规则动词(三类动词)。在学校文法中把动词活用分为6种,以「出す」为例:未然形(出さない/das-anai/)、连用形(出します/das-imasu/)、终止型(出す/das-u/)、连体形(出す/das-u/)、假定形(出せば/das-eba/)、命令形(出せ/das-e/)。活用中没有变化的部分叫做词干(das).一段动词的连用形中词干的末元音会出现音便,例如「散る」变成「散って」。

跟动词一起出现的要素叫做“项”。「xが倒れる」「倒れる」是1项动词,「xがyを切る」「切る」是2项动词,「xがyをzを渡す」「渡す」是3项动词。日语动词中自动词和他动词通常成对出现。自动词是通常只有主语的1项动词,他动词是2项及以上动词,也有把3项动词称作“二重他动词”的说法。Jacobsen把典型的对立关系的他动词和自动词之间分成了有5个阶段的连续体。

1.涉及到两个独立个体,各自在意思上扮演不同角色。(赤ん坊が花瓶を壊す)

2.涉及到两个独立个体,各自在意思上扮演不同角色,却被动词表现的变化一体化(荷物を預かる)

3.同一个体或同一个体的不同部分,在意思上扮演不同角色,作为两个名词出现。(犬が尻尾を垂れる)

4.涉及到一个个体,作为一个名词出现,却在意思上扮演两个不同的角色。(お婆さんが屈む、敵が寄せる)

5.涉及到一个个体,意思上只有一个角色。(花瓶が壊れる)

为了方便以下把不及物动词叫做自动词,及物动词叫做他动词。日语中有自他同形的动词(ドアが閉じた、太郎がドアを閉じた),大多数还是自他异形。自动词和他动词的形态对应可以分为三种

1.自动词的词干加/-as/派生他动词(乾く、乾かす)

2.他动词的词干加/-ar/派生自动词(挟む、挟まる)

3.自动词和他动词共通的词干加/-r/派生自动词,加/-s/派生他动词(通る、通す)

中文的动词没有日语一样的形态特征,要判断一个词是不是动词必须要看语法性质。中文是独立语,动词也没有活用。在自他动词方面,中文动词是自他同形,没有日语一样的自他异形。在变成他动词的时候会加上“弄”“打”这些轻动词当作前项动词,组成复合动词来表现他动性。(桌子坏了、他弄坏了桌子)自动化的时候没有他动化那么简单。例如被动化(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的秘密被发现了)、把他动词和表示结果状态的词结合组成有自动词功能的词(他修好了那部车、那部车修好了)

下面说的复合动词指词汇紧密性高的“词汇性复合动词”,不包含「食べ始める」「走り続ける」这种紧密性低的“统合性复合动词”。紧密性高的动词不能在其中插入其它要素,也不能把其中一部分用代用表现替换。统合性复合动词中第二个动词是第一个动词的补充,不在这里讨论。松本曜认为日语的复合动词具有主语一致原则的特点,即两个动词的意思构造中最显著的参与者必须是同一物。虽然有「打ち上がる」(花火が打ち上がった)「突き出る」(突き出た半島)这种违反原则的例子,但认为这是基于「打ち上げる」「突き出す」形成的词。此外复合动词中的两个动词有特定的意义关系。例如「切り倒す」V1是达成V2的“手段”,「舞い落ちる」V1是V2移动的“样态”,「溶け落ちる」V1是引起V2的“原因”,「泣き叫ぶ」两者是并列关系。其中以手段型的复合动词最多。中文的复合动词也能看到这类的意义关系,例如“刺杀”“敲打”(手段)、“推倒”“切断”(原因)、“摇动”“抖动”(样态)、“跳跃”“哭泣”(并列)。原因型的又叫结果复合动词,数量最多,组合也很自由。但中文的复合动词不存在主语一致的原则,这是因为中文里表现状态变化时通常只有自动词,而日语里有自动词和对应的他动词。例如“踩扁”的“扁”是表示状态变化的自动词,但是没有对应的他动词,只能跟表现手段的“踩”结合成复合动词。日语的「潰れる」就有对应的「潰す」,这样在动作主体施加动作使对象状态变化时,可以用他动词+他动词的形式保持使役一贯性,避免歧义。中文里由于主语不一致会出现歧义,例如“哭醒”(他哭醒了、婴儿哭醒了妈妈)可以既是自动词也是他动词。中文里有反义词组成的复合动词,例如“买卖”“出入”“呼吸”。日语里没有这种复合动词,只有「売り買いする」「出入りする」这种从名词的转化,和「売買する」「呼吸する」这种汉语名词+する的サ变动词(三类动词)。

副词用来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不会发生形态变化。日语副词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包括拟音词和拟态词的象声词。拟音词描写动作产生的声音,例如「鐘がガンガン鳴り響く」「扉をトントン叩く」,描写人和动物声音的又叫拟声词,例如「ねこがニャーニャー鳴いている」,可以认为是拟音词的一种。拟态词表示动作的样态,例如「子供はテクテク歩いている」「カーテンがユラユラ揺れている」。拟音词和拟态词并没有明确的区别,也有两种用法兼备的情况。比如「ポスターがビリビリ破いた」,既描写了音又表现了状态。中文副词的性质基本一样,可以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但不能修饰名词。中文里也有很多象声词,可以修饰动词但不能修饰形容词,例如“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满地”。在后面加“的”就能修饰名词,例如“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近义词和反义词都是在有一部分共通意思的前提下有一部分不同的意思。例如“胖”“瘦”都是“相对于标准体型”来说的。近义词关系有很多种,和语、汉语、外来语的语种差别会形成近义词。例如「昼ごはん」和「ランチ」虽然都是“中午吃的饭”,但一般认为「ランチ」是在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地方吃的饭。文体的差异也会形成近义词,例如在口语和书面语中,和语和汉语的差别「今日、本日」「妻、家内」「黙る、沈黙する」。反过来的例子比较少,但也是存在的「貧乏、貧しい」「旅行、旅」「全部、全て」。也可能两者都是和语「だけ、のみ」「もう、すでに/もはや」「話す、いう」和两者都是汉语「天気、天候」「普通、通常」「突然、突如」。也有比较粗俗的语言和正式语言形成的近义词「食う、食べる」「めし、ご飯」「うまい、美味しい」。中文里没有特别区分外来语,一般只有口语和书面语的区别“喝、饮”“偷、偷窃”“穷、贫穷”。此外还有包含关系和并列关系的近义词。例如「におい」指所有嗅觉上的刺激,而「かおり」专门指让人舒服的气味,范围比较窄。「あす」和「翌日」都是“某一天后的第二天”,「あす」是说话时间后的第二天,「翌日」则可以是任何一天的第二天。「勤める」指正式工作,「働く」就不限于此。在便利店打工可以说「コンビニで働いている」而不能说「コンビニに勤めている」。并列关系例如「若い」「小さい」,对小孩可以说「小さい子供」,「若い」则多用于十几岁的人。全身感到温度低是「寒い」,身体一部分感觉温度低是「冷たい」,中文里只有“冷”。中文里有“热”“烫”的区别,日语里只有「あつい」,却有「暑い」「熱い」两种借字。日语的「学生」「生徒」,中文的“融化”“熔化”“溶化”都是并列关系。

反义词可以根据关系分为几类:

1.相辅关系,一般没有中间的阶段。“男、女”“表、里”“出席、缺席”

2.表示程度的差异。一般是幅度、重量、时间、速度等属性的连续体,多与程度副词出现。“大、小”“远、近”“好、坏”

3.从不同看法和立场看待同一动作。“买、卖”“教、学”“赢、输”

4.互相依存关系。“夫、妻”“老师、学生”“受害者、加害者”

5.位置、状态变化的对立。“穿/戴、脱”“睡觉、起床”

日语中穿在头上是「かぶる」,穿在腿上是「はく」,其它情况是「着る」。而中文里只有“戴”在头上其它情况都是“穿”。

日语里有很多同音异意词,甚至有相反意思的词同音的例子「偏在、遍在」「礼遇、冷遇」。「あいしょう」可以是「相性、合性、愛称、哀傷、愛唱、愛誦」等等。中文里成对的同音异义词比较多,例如“惊奇、旌旗”“功课、攻克”,但一个音有很多词的现象比较少见,例如“形式、形势、刑事、行事”。由于中文有声调,所以能区分出更多的词,还有日语所没有的开音节和闭音节的区别。汉字词在输入日语时则容易变成相同的发音。日语本身也有发音简化的倾向,例如「かう」「くわう」变成了「こう」,「しやう」「せう」变成了「しょう」。这样本来能区分的词也变成了同音异义词,例如「工商(こうしやう)」「交渉(かうせふ)」「考証(かうしょう)」。为了避免歧义就有了用训读的情况,例如「市立(いちりつ)」「私立(わたくしりつ)」、「(化学)ばけがく」「科学(かがく)」。中文里则多用近义词代替,例如“期中”“期末”而不用“期终”。

有多个带有关联性的意思的词叫做多义词。以“吃”为例,日语和中文里都在“把食物放入嘴中咀嚼后咽下送入体内”这个意思之外有“受到攻击或处罚等非自愿的动作”。「パンチ/拳骨/不意打/暗撃/説教/叱言/小言」を食らう,吃(板子/我一拳/一耳光/官司/闭门羹/亏/苦/惊)。正常状态下“吃”的是好东西,从“吃坏东西”受到了伤害,由经验的类似上引申出了“受到了攻击”,又从物理攻击拓展到“他人的带有恶意的和影响自身利益的行为”,最后到“使人不快的行为”。如此“摄食”是基本意,后者是扩张意。关于哪个意思是基本意学者们提出了很多判断标准,可以总结成两个大的观点:“文献中能找到的最古老的意思、意思拓展的起点”和“最早确立认知度最高、使用频度最高”。两者多数情况是一致的,但也有不一致的情况。当“概念中心性”和“功能中心性”一致时称为“典型中心性”。“概念中心性”指从说话人的概念化观点来看,在多义词的构造中作为派生其它意思的基础的最基本的意思。“功能中心性”指从说话者传达意思的观点来看,最常使用的意思。例如「長い」可以表示空间和时间的长度。在表示空间长度时具有典型中心性。两个中心性不一致的时候就会有两个非典型的中心意思,例如「抱く」「歩む」。

语法化是指一些有自立性的名词、动词等内容词变成助动词和前置词等具有语法功能的形式,和语法要素变得更有语法性的现象。例如日语中的授受动词「もらう」「くれる」有「わかりに行ってもらう」「いろいろ考えてくれる」这样不是描述实际物体的物理移动,而成了表示恩惠传递方向的辅助动词。中文里的“被”“给”本来是动词,却变成了被动的标示,“给”同时也是使役的标志。反过来功能词变成内容词的现象叫“逆语法化”。比如格助词「より」变成「より多く」表示比较的副词。语法化现象比逆语法化要多得多。

词语的意思变化有贬义化和褒义化两种。例如「田舎者」“乡里人/乡下人”本来是“在农村居住或成长的人”的中性意思,现在有轻视“无知的人、粗野的人”的贬义。中文的“衣冠禽兽”本来指“朝廷官员袍子上纹的鸟类兽类”是个褒义词,后来随着官吏借权力欺压百姓成了“穿着衣服的禽兽”的贬义。其它贬义化的词还有「愛人」「貴様」 “情人”“小姐” “二”等等。与此对应的是褒义化,例如年轻人爱说的「やばい」,「このケーキ超やばくない」不是指蛋糕不好吃或变质了,而是非常好吃的意思。「普通に」本来是表示中性评价的词,「普通においしい」却有了“比平均水平更好”的肯定的意思。有些年长者认为这是年轻人在乱用语言,从语言学的观点来看这是普通的意思变化现象。中文里也有类似“惊人”作为“惊人的成就/技术/效果”这种褒义的用法。数量上来说贬义化要比褒义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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